原文链接 http://wb.sznews.com/html/2015-04/22/content_3203136.htm



音乐中有7个音阶,你能说哪一个音阶最好的?哪一个音阶是可有可无的?人生就是一个由这7个音阶组成的完美乐章,而志愿者就是这7个音阶中的一个。缺了这一个志愿者音阶,人生的这个乐章,应该是有缺憾的,是不完美的。

——杨欣

大胡子杨欣是为长江活着的。长江不仅给了他勇气,还给了他智慧。青藏线上那么多磕着长头去拉萨的藏胞,因为拉萨是他们的圣城。杨欣也有自己的圣城,他的圣城就是可可西里,因为这里是长江的源头。

为什么志愿者大多不在长江流域

长江下游的人们说,保护长江源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不住在长江流域的人们说,保护长江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可是,为什么偏偏有那么多不住在长江流域的人会跟着你在这里做保护长江的事情,比如说深圳人?

杨欣没有正面回答深晚记者的问题,他给记者讲了一个故事。“以前我们有很多人羡慕美国,因为他们有钱。现在我们也有钱了,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羡慕美国?因为我们发现他们除了有钱,还有精神追求。就拿当年的长漂来说,最先来漂长江的是美国人。你可以问:我们中国的长江,你美国人来漂个啥?那是因为他的眼界比我们远,比我们宽。”

“前些年的索南达杰保护站,深圳的志愿者最多,其次是广州的。现在最多的是上海和北京的志愿者。青海我们招过一批,2001年招的,此后再也没有来过一个。西藏、新疆离得很近,同样几乎没有人来过。为什么?因为眼界不同。其实上海作为长江入海口的城市,以前也是几乎没有人来的。以前的上海人眼睛是向外的。现在越来越多的外地人去上海发展,上海人开始把目光投向内地,开始关心长江源头的环保问题。深圳更是如此,深圳是属于外地人的城市,所以这座城市从一建市开始,就有着不同于任何一座内地城市的广阔胸襟。”

保护长江,深圳的龙头作用居功至伟

“索南达杰保护站是倾深圳一地之力建成的。沱沱河保护站建站时,5个奠基人里有两个半来自深圳。基础和外观设计也是深圳人的杰作。不过,建站十几个出资单位中,来自深圳的公司只有两家。在长江源头地区环境保护工作上,深圳从当初的唯一变成了现在的之一,这是一种进步——不是深圳人来得少了,是在深圳人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外地人加入到这项工作中来了。”

“深圳不是一直定位为国际化都市吗?哪一个国际化都市会只盯着自己眼皮底下的那一亩三分地?如果你只盯着东江,你顶多就是个区域性城市的思维方式;只有你的目光里有了世界级的大河,你的胸怀才真正可以称得上是国际化的。中国要崛起,必须要有这种胸襟。一个城市要成为国际化城市,同样要有发自内心的这种观念。是不是国际化城市,不是靠你自己说的,是别人怎么看你的。否则,你就是个土豪而已。在这个问题上,深圳是清醒的。”杨欣说。

所以,杨欣坚持认为,长江源头地区生态保护之所以走到今天,深圳的龙头作用居功至伟。是深圳的情怀带动了其他东部沿海发达城市。所以,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有更多的内陆省份的志愿者加入到这个队伍里来。

保护生态,实现可持续发展

“十几年前,有多少国人知道藏羚羊?可是那时藏羚羊正在被疯狂杀戮。现在,举世有几人不知藏羚羊?藏羚羊反而得到了最好的保护。与之相似的还有九寨沟和张家界。当初那里都是林场,是靠伐木生存的地方。等大家都知道了里面绝美的风景时,那里的森林也就得以保存了下来。”谈到为什么一定要在烟瘴挂做雪豹保护项目,杨欣用了上述三个例子。

“我最早听说当地政府要在烟瘴挂修水电站。怎么说服他们放弃这个念头?我知道那里有雪豹,有白唇鹿。我就找到政府,告诉他们,如果你们在三江源地区毁了烟瘴挂这个仅存的生物多样化地区,你们就是罪人,将来是要负责任的。然后我找来国内著名的动植物专家给他们做环保评审,结果可想而知。现在,青海省已经正式下达文件,停止一切在长江源头和上游地区的小水电开发。我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雪豹,我是要告诉他们,雪豹存在的价值,是多少个水电站都换不来的。”

我要“点绿长江”

“很快你就会发现,我们保护站旁边会建成一个新的邮局,我把它命名为‘长江一号’。随后,长江沿途省份会出现‘长江二号’、‘长江三号’邮局,一直到入海口。我把这个工程叫做‘点绿长江’。一是因为‘绿色江河’的寓意,二是我看中了邮局绿色的CI设计。这个项目,很快就会实施。”

“我只有一个想法,不做就算了,只要做了,就一定要做成,一定要做好。”杨欣说完这番话,记者觉得他的那副大胡子,果然不同于普通男人脸上的一马平川。

记者手记

昨日凌晨2时50分,睡梦中的我被列车员唤醒:还有30分钟就到沱沱河站,停车只有2分钟,而且只开一个门,你得往前走5个车厢才能下车,所以,早点儿起来准备吧。

其实,那时候我早已准备妥当了。因为担心坐过站,我几乎一夜没睡。尽管乘务员很认真地承诺一定会来叫我,但是靠人永远不如靠自己,有时候小疏忽真的会误大事。

当列车停稳,列车员打开车门,我才发现下车的地方居然没有站台。行李总重超过30公斤,下车非常吃力。这时车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个武警战士,七手八脚地连人带行李把我弄下火车——关键时刻,还是子弟兵好啊!

整个站台没有开灯。抬头望了望夜空,群星璀璨。站台上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夜里看不清他的相貌。“你去哪儿?”口音是四川的。我告诉他我是去沱沱河保护站的志愿者,“哦,这些天已经来了好多了。”他说。

接车的是孙建军,一个看起来只有50岁左右的60岁的大哥。老孙在中国登山圈子里名气非常大,中登协的大佬们都得管他叫大哥。老孙另外还有三个绝活:开车、拍鸟、做饭。进了房间已经是凌晨4点,我躺倒就睡,管它海拔4700还是5000米。

一早,志愿者们忙碌的声音把我吵醒。拉开窗帘,发现我就睡在沱沱河边。洗漱完毕吃了早餐,大胡子杨欣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们共同的朋友邓康延曾经这样评价杨欣:好男儿就是一条江。为什么?因为如果山岭是地球的脊梁,江河就是它的血液。没有血脉,哪来脊梁?

而在我看来,杨欣的生命,早已全部交给了这条大江。(李晶川)